第4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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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壁畫的變化◎
“你所說的這些,都是真的？”
偌大的辦公室，鐘瑤、孟禹、邢儲、賀辛明以及陳學良、邱湛彬齊聚一堂，在鐘瑤講述完那個夢境之後,賀辛明瞠目結舌地驚呼。
“游蕩在整座城市伺機而動的烏黑液體狀惡靈,郭玉靈體內的惡靈卵巢……”賀辛明喃喃自語,“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預知,可是這些實在太匪夷所思了，我有點接受不能了。”
“確實駭人聽聞。”邢儲點了點頭，“我們之前一直猜想‘uu’中蘊含的寄生羅格是害死郭玉靈的真兇,現在看來，這些猜想要全部推翻了。”
“也就是說，寄生羅格只是個幌子，真正的重點應當是對飲料成癮的人會逐漸成為供養惡靈卵巢的母體。而一旦出現意外，惡靈破體而出，那麽我們要面對數不勝數的惡靈。”邱湛彬總結道。
邢儲越想臉色越難看,“光郭玉靈一人體內就能夠養育出二三十只惡靈，可我們還不知道全國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成為了惡靈的母體……”
氣氛愈加凝重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他們的掌舵人、中心骨。
陳學良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,語氣溫和：“其實事情還不算太糟，至少我們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，不至於太過被動。”
邢儲眼睛一亮，“局長，您有了解決的辦法？”
陳學良避而不答,反而看向了一直沈默的孟禹,“小孟,你提交的申請已經通過了,燕詩桃的案子已經轉接到調查局來負責。只是關於你自己的歸屬問題,你可想好了？”
在他們從技術科出來的第二天，陳學良就和孟禹單獨討論過這個問題，想問問他是願意繼續留在公安局，還是調任到調查局。
平心而論，調查局當然是最適合他的地方，也很需要他，可是陳學良不願意逼他做選擇，所以給了他三天的考慮時間，不論最後孟禹選擇什麽他都樂見其成。
大家都下意識看了過來，等著孟禹的答案。
孟禹知道陳學良選在這個時候，當著大家的面問出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。
如果他現在說選擇留在公安局做一名普通的警察的話，恐怕調查局接下來的談話他就沒有資格再參與了。當眾人的面問，就是為了提點眾人以後不能將關於惡靈的消息再透露給他。
一是要保密，第二點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，如果他選擇繼續當警察，意味著他不願意再受到惡靈和非自然事件的煩擾，只想做一個普通人。
陳學良是在提醒眾人，一旦他選擇了退出，那麽以後邢儲等人不管遇到了什麽難題，都不能因為覬覦他的雷電異能，來尋求他這個“普通人”的幫忙。
是為了不打擾他，更是為了保護他。
孟禹腦中的思緒千回百轉，很快就理解了陳學良這麽做的用意。
這個問題其實三天前陳學良第一次問的時候，他就已經有了答案。
從前，他不相信非自然生物的存在，還總是以為調查局就是個神棍聚集地，整日裏神神叨叨地誤人子弟。可如今，他已經見識到了太多放在以前不以為然的事情。世界觀既然發生了變化，方法論自然也隨之改變。
“我已經覺醒了雷電異能，註定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。”他聳了聳肩，用了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選擇。
陳學良緊繃的肩膀一松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，“好，你今天抽空寫一份調職報告，我會盡快提交上去。”
孟禹點了點頭，應承下來，準備這次會議結束後就把已經準備好的報告發送給局長。
賀辛明手拍了拍孟禹的肩膀，湊到他的耳邊說道：“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選擇留在調查局的。”
邢儲也向他點了點頭，“歡迎你，新同事。”
孟禹沖他們笑了笑，“多謝。”
和這倆人招呼完，他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鐘瑤，如今她就是整個調查局的唯一一個編外了。
說是編外，實際上幹的事情也和正式員工差不了多少。甚至由於異能的特殊性，鐘瑤在調查局的地位比不少正式員工還要高一些。
孟禹垂首沈吟，也不知道她打算什麽時候“轉正”。
賀辛明也有這個疑問，他一向大大咧咧，也不遮著掩著，當即問了出來：“鐘瑤，你打算什麽時候轉正？編外的福利待遇比起正式員工可差遠了。”
“福利待遇？”
“就是工資啊五險一金啊啥的，你要一直是個編外的話，可沒有這些保障。”
鐘瑤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，語出驚人：“咱們調查局是由國家成立的正兒八經的事業單位，我一沒考公，二沒考編，我就是想轉正也沒這個機會啊。”
賀辛明石化在原地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那，那以後有機會的話，還是去考個編吧，不然還真不太方便。”
孟禹也啞然一笑，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，
鐘瑤擺了擺手，“這個倒不急，以後有時間了再說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。”
陳學良笑瞇瞇地看著幾個年輕人插科打諢，等到大家又把註意力集中過來，才道：“惡靈卵巢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麽嚴重。”
“‘uu’這款飲料在全國暢銷，可是目前為止已知的惡靈卵巢，只有郭玉靈一人。甚至從那些惡靈的形態來看，它們並沒有完全到達成熟期，還處於半成熟的狀態。”陳學良慢悠悠地解釋道。
賀辛明聞言，悄悄瞥了一眼鐘瑤，又想到在實驗室發生的事情。
當時他們都被阻隔在門外，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三十只惡靈一起撲向鐘瑤，盡管那些都是還沒有完全進入成熟期的惡靈，可數量如此巨大，竟然被這位姐一招滅掉了。
天知道他當時在門外看著，心裏有多震撼！
“辛明？辛明？”
賀辛明“啊”了一聲，一擡頭就見所有人都直勾勾盯著他看，他心一緊，莫名有種上課跑神被老師點名批評的感覺。
他摸了摸鼻子，“剛剛說到哪兒了？”
邱湛彬也沒計較他的一時跑神，把話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暫且估測卵巢從出現、發育，到最後成熟期的惡靈破體而出，期間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，那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源頭斷掉，下架市場上所有的‘uu’飲料，強制它退出市場。這需要政府的來調控。由我和局長去溝通協商，你們先不用管。”
賀辛明一怔，“那我們要做什麽？”
陳學良接過話頭，“你和小儲盡快聯系全國其他省份的調查局，把這件事情通報給他們。喝了‘uu’體內還沒有長出卵巢的人，飲下無渡酒就能解決，至於已經長出卵巢的人，那就先暗中看管起來，等以後再議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辦法可以除掉卵巢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看向鐘瑤和孟禹，“至於你們兩個，任務不重，所以就單獨行動吧。”
鐘瑤很快反應過來，“我們需要把隱藏在暗處的那只液體惡靈處理掉？”
陳學良點了點頭，“你有預知的能力，即便烏浸羅格再怎麽隱蔽，也難以逃脫你的追捕。你的戰鬥力，再加上小孟的戰鬥力，對付它，應當不會拖太久。等你們解決了，再回來幫小儲。”
鐘瑤這才知道，原來那個長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惡靈，叫做烏浸羅格。
事情商議完畢，任務也安排下去了，大家紛紛出了會議室。
等到大家都出去了，邱湛彬才看向陳學良，躊躇半晌，才道：“局長，技術科實驗室前出現的巨樹和屏障，您有頭緒了嗎？”
陳學良眉眼壓低，“湛彬，你要記得，巨樹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惡靈，而屏障一事，你就當忘了吧，對外只說那是一道特殊的封印即可。只不過當時事出緊急，所以你一時間忘記了怎麽破除。”
“可……”邱湛彬下意識想要說，那個屏障分明就不是普通的禁錮封印，出現和消失也十分莫名其妙——把所有人驅逐出實驗室後屏障出現，獨留鐘瑤一人在內；而當鐘瑤解決了所有惡靈後屏障又自行消失。
仿佛屏障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鐘瑤獨自直面那些惡靈似的。
邱湛彬不管怎麽想，都能察覺出這件事中隱藏的貓膩。
陳學良打斷他的話：“湛彬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。”
邱湛彬一楞，“您的意思是說……好的，我明白了。”
他立即明白過來這件事和京都有牽扯。京都水深，這件事他從前就有所耳聞，只是萬萬沒想到已經擴展到這個地步。
“鐘瑤那孩子不會有什麽危險吧？”邱湛彬有些不放心地問，百年難出一個的預知異能，如果折損在了人類自己手裏，那實在是可惜。
陳學良面色松緩了一些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這倒是不會。”
邱湛彬松了口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會議室外，賀辛明看著鐘瑤，嘟嘟囔囔地開口：“其實哪裏用得著孟禹的戰鬥力，光是鐘瑤你一個人，都可以秒殺掉烏浸羅格了。”
邢儲瞥了一眼嘴角都要揚到天上去的孟禹，一把摟住賀辛明的脖子，攬著他往前走，“這既然是局長的決定，那咱麽遵從就是了，你怎麽還那麽多話。”
要是因為賀辛明這一兩句話，讓孟禹沒了這項差事，估計某人才要生氣呢。
“那我們是現在行動還是……”孟禹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，擺明了鐘瑤說什麽他就聽什麽的態度。
“不急，先回休息室一趟，我得拿點東西。”
兩人的休息室就面對面，孟禹稍稍落後兩步，跟在鐘瑤的身後，舉手投足間皆是愉悅的氣息。
“你看，這幅圖在不停地變化。”鐘瑤指著墻上的壁畫。
前段時間，孟禹在畫中，手心上就出現了紫藍色的絲線，鐘瑤當時就註意導致這個細節，可是一直沒找著機會和孟禹說。現如今再來看，壁畫上的手心上的雷電之力愈加強勢，象征著他已經完全掌控了雷電異能；又脫去了警服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常服，意味著他現在已經正式脫離警察的身份，成了調查局的一份子。
而鐘瑤的那幅畫，也有了不小的變化。
首先是她的眼睛，其中一只沒有任何變化，另一只的瞳色則變成了耀眼的紅，鐘瑤明白，這表明她現在既可以預知黑色代表的未來，也可以看到紅色代表的過去。
除了瞳色，更加引人註目的大概是她右手多出了一條手串，左手也擡了起來，手心上握著一個碧綠色的果子。
果子只有半個蘋果的大小，顏色清亮，在潔白的墻壁上異常顯眼。
鐘瑤一怔，認出來那是巨樹結出來的第一顆、後來又被惡靈撞地掉進了深藍土壤的果子。
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，湊近仔細看了看，隨後才松了口氣。
她生怕壁畫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，若是讓其他人看到這顆果子居然生長著和她一模一樣的五官，豈不是嚇死個人。
好在，壁畫上只是一顆普通的果子。
“你說，這壁畫的背後究竟是什麽力量在操縱呢？不管我們發生了什麽變化，它都能第一時間更新。”鐘瑤指了指孟禹的那一幅畫，“你剛剛答應從公安局調任來調查局，時間上還不足半個小時，甚至連正式的調任書都還沒有下發，可是壁畫竟然已經發生了變化。真是有點細思極恐。”
孟禹的視線掃過那顆出現的有些異常的果子，答道：“不過它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調查局，應該是沒問題的。”
“這倒也是。”鐘瑤打開門，率先走了進去，“你進來吧。”
孟禹跟著走進去，收住了自己的視線，沒有到處看。
鐘瑤看他傻傻地立在客廳中間，不由得啞然，“你自己先找個地方坐吧，我得找點東西。”
孟禹這才坐到了沙發上，摸了摸鼻頭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“雖然我這是第一次獨自進異性的房間，可是不亂摸亂碰的道理還是明白的。”
鐘瑤一楞，總感覺他是特意向她解釋，刻意強調“第一次”這個概念。
“你在找什麽？”孟禹忽然出聲問道，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鐘瑤脫口而出：“《異聞錄》，是一本書，上面收錄了目前已知的所有惡靈，包括它們的特征、弱點等。”
“你想找到上面關於烏浸羅格的介紹，把握它的弱點所在？”
“嗯。”鐘瑤點了點頭，這本書她拿到已經很久了，可還有幾頁一直沒來得及去看，估計烏浸羅格的信息就在那最後幾頁。
說話間，她已經從書架上翻出了《異聞錄》，信手翻到了最後幾頁，找到了關於烏浸羅格的那一部分信息。
“原來烏浸羅格極為少見，天性擅長隱匿，每次獵殺時都會模仿其他羅格的手法，所以大家遇到慘遭羅格黑手的屍體時，難以想到兇手是烏浸羅格。”鐘瑤撇了撇嘴，還真是個天生的偽裝者，怪不得邢儲看了郭玉靈的屍體，也沒有憑借傷勢認出來致死因素不是寄生羅格。
孟禹走了過來，指著最後一句話，念道：“‘目前已知它飽腹時戰鬥力會降低，越餓反而戰鬥力越強，除此之外，暫未發現其他的弱點。’也就是說，我們可能需要和烏浸羅格硬剛了。”
鐘瑤看向他指出來的那句話，除了孟禹所說的那個意思，其實還存在另一個解釋。
由於烏浸羅格的數量過於稀少，沒有足夠的研究材料和對象，所以至今都沒有找到它的真正弱點。
也就是說，暗處或許有組織或者人，一直在做研究，研究對象就是那些人人聞之色變的惡靈。
其實會有這樣的研究也不足為奇，夏國人向來講究“知己知彼，百戰不殆”，如果有活捉帶回去研究的機會，他們定然不會放過。
事實證明，他們的研究是有效的，對後來的人大有裨益。
例如鐘瑤就可以通過他們總結出來的《異聞錄》學到更多的知識。
只是她的心裏隱隱有一股不安，關於研究，似乎還有什麽被她忽略掉的地方。
“確實，我們總不能讓找一個人把它餵飽了再出手吧。”鐘瑤捧著書，手指輕輕點在書頁的圖畫上，閉上了眼睛，在腦海中回憶著烏浸羅格的模樣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她發動“預知”時，手腕上的手串似在隱隱發亮，指尖下也憑空出現了一道閃著金光的符文，與手串瑩潤的光澤遙相呼應。
孟禹把這一切盡收眼底，眸底卻沒有絲毫波瀾，反而有些貪婪地將目光定格在鐘瑤的身上，像這樣光明正大看著她的機會並不多，他得好好把握，哪裏還想分出心思去思考其他異象？
“找到了。”鐘瑤忽地睜開眼睛，“烏浸羅格會在今天下午8點出現在東川高中。”
孟禹收回了視線，“那咱們走吧。”
……
下午7點58分，距離東川高中100米遠的一處下水道內，一灘爛泥和其他汙水混合在一起，肆意地朝著目的地前進。
烏浸羅格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，它猶記得這座建築物中有許多聞起來就美味的食物，本想多來幾次，可是這幾天一直有一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人頻繁出入。
異能者。
這三個字無師自通地出現在烏浸羅格的腦海中，它意識到，如果被那些人發現它的存在，說不定會有喪命的風險。
烏浸羅格是個惜命的惡靈，察覺到這一點後，即便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，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。
一直等到今天，感受不到惡靈的氣息了，這才回來。
烏浸羅格隔著老遠，就已經聞到少男少女身上洋溢著的青春氣息和蓬勃的朝氣，食指大動。
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，飛速在下水道中穿梭，直到到了目的地，才賊兮兮地往上探了個頭。
下午7點59分，鐘瑤早就隱藏在一邊，守株待兔。
烏浸羅格的嗅覺很靈敏，即便孟禹小心躲藏，估計還是會被它察覺到異樣，所以孟禹只是在校外等候著，並沒有直接進來。
下午8點鐘整，烏浸羅格順著井蓋爬出來。
可還沒來得及多呼吸兩口新鮮空氣，一個直徑半米的圓圈在地上忽地亮起，把它圍在了中間。
烏浸羅格這才意識到不對，連忙撤回下水管道。動作間，它的身體不小心觸碰到了圓圈，忽地，一陣強烈的電流鉆出，勢不可擋地擊中到它身上。
烏浸羅格被電得半邊身子都喪失了活動能力，逃離的動作停頓下來。
還沒等到它僵硬的身體恢覆活性，圓圈驀地縮小，變得和烏浸羅格的身形差不多大小，像金箍似的，把它牢牢所在圈內，沒有絲毫的空隙。
這樣一來，烏浸羅格的身體無時無刻不與圓圈產生“親密接觸”，摧毀性質的電流不停在它體內穿梭，烏浸羅格被電擊得近乎失去了意識。
可也只是“近乎”而已。
“這樣都不死嗎？”孟禹在校外察覺到電流圈發揮了作用，知道烏浸羅格已經被捕獲，沒有必要繼續隱匿，所以連忙跑了進來。
他看著明顯還活著的惡靈，有些不可思議。
這個電流圈是下午他和鐘瑤研究了半天制作出來的，鐘瑤畫出一張符箓，能夠暫時將他的異能保存在上面，隨後以符結陣，首尾相銜，組成了一個電流圈放置在烏浸羅格出現的地方，只要它一碰到，就會一直受到電流的攻擊。
“這幾天東川市都沒有出現新的命案，想來它也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，現在饑腸轆轆，估計戰鬥力和防禦力都是最強的時候。”鐘瑤皺了皺眉，隨手掐出一個訣，左手作符，信手把符拍進了電流圈上。
只見電流圈再一次縮緊，擠壓得烏浸羅格的身體都變了形。
“那就一力降十會吧。”鐘瑤喃喃道，手掌驟地捏緊，電流圈忽地四下潰散。
裝了半天死的烏浸羅格見狀，急忙想要逃脫，一點火星卻落到了它的身上，“砰”地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。
鐘瑤操縱著那一點由符箓化成的火星，指尖收緊，又是數道符箓被拍到了惡靈的身上。
火星爆發出了更加灼熱的溫度，在還未被夜色吞噬的深藍天空下，顯得有些妖冶。
今天是周末，高一高二二學生已經回家享受周末，只有高三的那一棟樓始終亮著燈。
而此刻的高三學生都在埋頭苦讀，壓根不會註意到與他們的教學樓相隔近百米的學校另一邊，發生了足以刺激他們世界觀的奇異之事。
“孟……”鐘瑤剛開口說了一個字，一道強橫的雷電倏地從天而降，恍若帶著萬鈞雷霆般的力道砸劈在烏浸羅格身上。
真火和雷霆的雙重夾擊下，即使是防禦力最驚人的堅足帕查也難以逃脫，更何況是烏浸羅格？
不一會兒，兩者同時消失在空氣之中，地上的烏浸羅格被燒得連灰都不剩。
“事情解決了，走吧。”孟禹擡了擡下巴，下意識打量了周圍幾眼。
幸好今天學校的人不多，他們的速度也夠快，還沒引起註意就已經結束了戰鬥。
兩人並肩出了校門，門口的保安看到兩人還熱情地打招呼，準確來說，是和孟禹打招呼：“小夥子，你看完老師了？”
孟禹笑著點頭，“對，今天還多謝大叔您放我們進來。”
東川高中是孟禹的母校，剛剛兩人進校用的理由就是他回母校看望老師。
等走遠了，鐘瑤才說：“怪不得總感覺你對東川高中內部很熟悉，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郭玉靈的案子，所以把高中內部的建築分布記下來了。”
“也有這個原因，畢竟我畢業十年了，學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。”
鐘瑤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上學經歷，撇了撇嘴，有些郁悶，“這倒是，每次我一畢業，學校就開始裝修，不是升級教學設備就是美化教學環境，什麽好事都留給下一屆了。”
孟禹啞然一笑。
兩人沿著馬路牙子慢慢走著，時而交談著自己上學時候的經歷，時而情不自禁地齊齊發出笑聲。
“話說回來，剛才咱們對付烏浸羅格時候，配合得還挺默契。”鐘瑤想到當時自己剛吐出了一個字，孟禹的攻擊就已經落了下來，時機把握得剛剛好。
“嗯。”孟禹點了點頭，“或許，這就是聰明人間的心有靈犀？”
心有靈犀……
鐘瑤眼睫一顫，擡頭看向孟禹，卻不期然地視線相對。
夜色沈沈，可比夜色還要濃郁的是眸底翻滾的情緒。
她倏地低下頭，快步往前，“走吧，該回調查局了。”
“好。”孟禹緩緩跟在後面，笑得滿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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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所說的這些,都是真的？”
偌大的辦公室，鐘瑤、孟禹、邢儲、賀辛明以及陳學良、邱湛彬齊聚一堂，在鐘瑤講述完那個夢境之後,賀辛明瞠目結舌地驚呼。
“游蕩在整座城市伺機而動的烏黑液體狀惡靈,郭玉靈體內的惡靈卵巢……”賀辛明喃喃自語,“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預知,可是這些實在太匪夷所思了，我有點接受不能了。”
“確實駭人聽聞。”邢儲點了點頭，“我們之前一直猜想‘uu’中蘊含的寄生羅格是害死郭玉靈的真兇,現在看來，這些猜想要全部推翻了。”
“也就是說，寄生羅格只是個幌子，真正的重點應當是對飲料成癮的人會逐漸成為供養惡靈卵巢的母體。而一旦出現意外，惡靈破體而出，那麽我們要面對數不勝數的惡靈。”邱湛彬總結道。
邢儲越想臉色越難看,“光郭玉靈一人體內就能夠養育出二三十只惡靈，可我們還不知道全國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成為了惡靈的母體……”
氣氛愈加凝重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他們的掌舵人、中心骨。
陳學良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,語氣溫和：“其實事情還不算太糟，至少我們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，不至於太過被動。”
邢儲眼睛一亮，“局長，您有了解決的辦法？”
陳學良避而不答,反而看向了一直沈默的孟禹,“小孟,你提交的申請已經通過了,燕詩桃的案子已經轉接到調查局來負責。只是關於你自己的歸屬問題,你可想好了？”
在他們從技術科出來的第二天，陳學良就和孟禹單獨討論過這個問題，想問問他是願意繼續留在公安局，還是調任到調查局。
平心而論，調查局當然是最適合他的地方，也很需要他，可是陳學良不願意逼他做選擇，所以給了他三天的考慮時間，不論最後孟禹選擇什麽他都樂見其成。
大家都下意識看了過來，等著孟禹的答案。
孟禹知道陳學良選在這個時候，當著大家的面問出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。
如果他現在說選擇留在公安局做一名普通的警察的話，恐怕調查局接下來的談話他就沒有資格再參與了。當眾人的面問，就是為了提點眾人以後不能將關於惡靈的消息再透露給他。
一是要保密，第二點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，如果他選擇繼續當警察，意味著他不願意再受到惡靈和非自然事件的煩擾，只想做一個普通人。
陳學良是在提醒眾人，一旦他選擇了退出，那麽以後邢儲等人不管遇到了什麽難題，都不能因為覬覦他的雷電異能，來尋求他這個“普通人”的幫忙。
是為了不打擾他，更是為了保護他。
孟禹腦中的思緒千回百轉，很快就理解了陳學良這麽做的用意。
這個問題其實三天前陳學良第一次問的時候，他就已經有了答案。
從前，他不相信非自然生物的存在，還總是以為調查局就是個神棍聚集地，整日裏神神叨叨地誤人子弟。可如今，他已經見識到了太多放在以前不以為然的事情。世界觀既然發生了變化，方法論自然也隨之改變。
“我已經覺醒了雷電異能，註定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。”他聳了聳肩，用了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選擇。
陳學良緊繃的肩膀一松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，“好，你今天抽空寫一份調職報告，我會盡快提交上去。”
孟禹點了點頭，應承下來，準備這次會議結束後就把已經準備好的報告發送給局長。
賀辛明手拍了拍孟禹的肩膀，湊到他的耳邊說道：“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選擇留在調查局的。”
邢儲也向他點了點頭，“歡迎你，新同事。”
孟禹沖他們笑了笑，“多謝。”
和這倆人招呼完，他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鐘瑤，如今她就是整個調查局的唯一一個編外了。
說是編外，實際上幹的事情也和正式員工差不了多少。甚至由於異能的特殊性，鐘瑤在調查局的地位比不少正式員工還要高一些。
孟禹垂首沈吟，也不知道她打算什麽時候“轉正”。
賀辛明也有這個疑問，他一向大大咧咧，也不遮著掩著，當即問了出來：“鐘瑤，你打算什麽時候轉正？編外的福利待遇比起正式員工可差遠了。”
“福利待遇？”
“就是工資啊五險一金啊啥的，你要一直是個編外的話，可沒有這些保障。”
鐘瑤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，語出驚人：“咱們調查局是由國家成立的正兒八經的事業單位，我一沒考公，二沒考編，我就是想轉正也沒這個機會啊。”
賀辛明石化在原地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那，那以後有機會的話，還是去考個編吧，不然還真不太方便。”
孟禹也啞然一笑，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，
鐘瑤擺了擺手，“這個倒不急，以後有時間了再說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。”
陳學良笑瞇瞇地看著幾個年輕人插科打諢，等到大家又把註意力集中過來，才道：“惡靈卵巢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麽嚴重。”
“‘uu’這款飲料在全國暢銷，可是目前為止已知的惡靈卵巢，只有郭玉靈一人。甚至從那些惡靈的形態來看，它們並沒有完全到達成熟期，還處於半成熟的狀態。”陳學良慢悠悠地解釋道。
賀辛明聞言，悄悄瞥了一眼鐘瑤，又想到在實驗室發生的事情。
當時他們都被阻隔在門外，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三十只惡靈一起撲向鐘瑤，盡管那些都是還沒有完全進入成熟期的惡靈，可數量如此巨大，竟然被這位姐一招滅掉了。
天知道他當時在門外看著，心裏有多震撼！
“辛明？辛明？”
賀辛明“啊”了一聲，一擡頭就見所有人都直勾勾盯著他看，他心一緊，莫名有種上課跑神被老師點名批評的感覺。
他摸了摸鼻子，“剛剛說到哪兒了？”
邱湛彬也沒計較他的一時跑神，把話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暫且估測卵巢從出現、發育，到最後成熟期的惡靈破體而出，期間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，那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源頭斷掉，下架市場上所有的‘uu’飲料，強制它退出市場。這需要政府的來調控。由我和局長去溝通協商，你們先不用管。”
賀辛明一怔，“那我們要做什麽？”
陳學良接過話頭，“你和小儲盡快聯系全國其他省份的調查局，把這件事情通報給他們。喝了‘uu’體內還沒有長出卵巢的人，飲下無渡酒就能解決，至於已經長出卵巢的人，那就先暗中看管起來，等以後再議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辦法可以除掉卵巢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看向鐘瑤和孟禹，“至於你們兩個，任務不重，所以就單獨行動吧。”
鐘瑤很快反應過來，“我們需要把隱藏在暗處的那只液體惡靈處理掉？”
陳學良點了點頭，“你有預知的能力，即便烏浸羅格再怎麽隱蔽，也難以逃脫你的追捕。你的戰鬥力，再加上小孟的戰鬥力，對付它，應當不會拖太久。等你們解決了，再回來幫小儲。”
鐘瑤這才知道，原來那個長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惡靈，叫做烏浸羅格。
事情商議完畢，任務也安排下去了，大家紛紛出了會議室。
等到大家都出去了，邱湛彬才看向陳學良，躊躇半晌，才道：“局長，技術科實驗室前出現的巨樹和屏障，您有頭緒了嗎？”
陳學良眉眼壓低，“湛彬，你要記得，巨樹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惡靈，而屏障一事，你就當忘了吧，對外只說那是一道特殊的封印即可。只不過當時事出緊急，所以你一時間忘記了怎麽破除。”
“可……”邱湛彬下意識想要說，那個屏障分明就不是普通的禁錮封印，出現和消失也十分莫名其妙——把所有人驅逐出實驗室後屏障出現，獨留鐘瑤一人在內；而當鐘瑤解決了所有惡靈後屏障又自行消失。
仿佛屏障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鐘瑤獨自直面那些惡靈似的。
邱湛彬不管怎麽想，都能察覺出這件事中隱藏的貓膩。
陳學良打斷他的話：“湛彬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。”
邱湛彬一楞，“您的意思是說……好的，我明白了。”
他立即明白過來這件事和京都有牽扯。京都水深，這件事他從前就有所耳聞，只是萬萬沒想到已經擴展到這個地步。
“鐘瑤那孩子不會有什麽危險吧？”邱湛彬有些不放心地問，百年難出一個的預知異能，如果折損在了人類自己手裏，那實在是可惜。
陳學良面色松緩了一些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這倒是不會。”
邱湛彬松了口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會議室外，賀辛明看著鐘瑤，嘟嘟囔囔地開口：“其實哪裏用得著孟禹的戰鬥力，光是鐘瑤你一個人，都可以秒殺掉烏浸羅格了。”
邢儲瞥了一眼嘴角都要揚到天上去的孟禹，一把摟住賀辛明的脖子，攬著他往前走，“這既然是局長的決定，那咱麽遵從就是了，你怎麽還那麽多話。”
要是因為賀辛明這一兩句話，讓孟禹沒了這項差事，估計某人才要生氣呢。
“那我們是現在行動還是……”孟禹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，擺明了鐘瑤說什麽他就聽什麽的態度。
“不急，先回休息室一趟，我得拿點東西。”
兩人的休息室就面對面，孟禹稍稍落後兩步，跟在鐘瑤的身後，舉手投足間皆是愉悅的氣息。
“你看，這幅圖在不停地變化。”鐘瑤指著墻上的壁畫。
前段時間，孟禹在畫中，手心上就出現了紫藍色的絲線，鐘瑤當時就註意導致這個細節，可是一直沒找著機會和孟禹說。現如今再來看，壁畫上的手心上的雷電之力愈加強勢，象征著他已經完全掌控了雷電異能；又脫去了警服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常服，意味著他現在已經正式脫離警察的身份，成了調查局的一份子。
而鐘瑤的那幅畫，也有了不小的變化。
首先是她的眼睛，其中一只沒有任何變化，另一只的瞳色則變成了耀眼的紅，鐘瑤明白，這表明她現在既可以預知黑色代表的未來，也可以看到紅色代表的過去。
除了瞳色，更加引人註目的大概是她右手多出了一條手串，左手也擡了起來，手心上握著一個碧綠色的果子。
果子只有半個蘋果的大小，顏色清亮，在潔白的墻壁上異常顯眼。
鐘瑤一怔，認出來那是巨樹結出來的第一顆、後來又被惡靈撞地掉進了深藍土壤的果子。
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，湊近仔細看了看，隨後才松了口氣。
她生怕壁畫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，若是讓其他人看到這顆果子居然生長著和她一模一樣的五官，豈不是嚇死個人。
好在，壁畫上只是一顆普通的果子。
“你說，這壁畫的背後究竟是什麽力量在操縱呢？不管我們發生了什麽變化，它都能第一時間更新。”鐘瑤指了指孟禹的那一幅畫，“你剛剛答應從公安局調任來調查局，時間上還不足半個小時，甚至連正式的調任書都還沒有下發，可是壁畫竟然已經發生了變化。真是有點細思極恐。”
孟禹的視線掃過那顆出現的有些異常的果子，答道：“不過它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調查局，應該是沒問題的。”
“這倒也是。”鐘瑤打開門，率先走了進去，“你進來吧。”
孟禹跟著走進去，收住了自己的視線，沒有到處看。
鐘瑤看他傻傻地立在客廳中間，不由得啞然，“你自己先找個地方坐吧，我得找點東西。”
孟禹這才坐到了沙發上，摸了摸鼻頭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“雖然我這是第一次獨自進異性的房間，可是不亂摸亂碰的道理還是明白的。”
鐘瑤一楞，總感覺他是特意向她解釋，刻意強調“第一次”這個概念。
“你在找什麽？”孟禹忽然出聲問道，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鐘瑤脫口而出：“《異聞錄》，是一本書，上面收錄了目前已知的所有惡靈，包括它們的特征、弱點等。”
“你想找到上面關於烏浸羅格的介紹，把握它的弱點所在？”
“嗯。”鐘瑤點了點頭，這本書她拿到已經很久了，可還有幾頁一直沒來得及去看，估計烏浸羅格的信息就在那最後幾頁。
說話間，她已經從書架上翻出了《異聞錄》，信手翻到了最後幾頁，找到了關於烏浸羅格的那一部分信息。
“原來烏浸羅格極為少見，天性擅長隱匿，每次獵殺時都會模仿其他羅格的手法，所以大家遇到慘遭羅格黑手的屍體時，難以想到兇手是烏浸羅格。”鐘瑤撇了撇嘴，還真是個天生的偽裝者，怪不得邢儲看了郭玉靈的屍體，也沒有憑借傷勢認出來致死因素不是寄生羅格。
孟禹走了過來，指著最後一句話，念道：“‘目前已知它飽腹時戰鬥力會降低，越餓反而戰鬥力越強，除此之外，暫未發現其他的弱點。’也就是說，我們可能需要和烏浸羅格硬剛了。”
鐘瑤看向他指出來的那句話，除了孟禹所說的那個意思，其實還存在另一個解釋。
由於烏浸羅格的數量過於稀少，沒有足夠的研究材料和對象，所以至今都沒有找到它的真正弱點。
也就是說，暗處或許有組織或者人，一直在做研究，研究對象就是那些人人聞之色變的惡靈。
其實會有這樣的研究也不足為奇，夏國人向來講究“知己知彼，百戰不殆”，如果有活捉帶回去研究的機會，他們定然不會放過。
事實證明，他們的研究是有效的，對後來的人大有裨益。
例如鐘瑤就可以通過他們總結出來的《異聞錄》學到更多的知識。
只是她的心裏隱隱有一股不安，關於研究，似乎還有什麽被她忽略掉的地方。
“確實，我們總不能讓找一個人把它餵飽了再出手吧。”鐘瑤捧著書，手指輕輕點在書頁的圖畫上，閉上了眼睛，在腦海中回憶著烏浸羅格的模樣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她發動“預知”時，手腕上的手串似在隱隱發亮，指尖下也憑空出現了一道閃著金光的符文，與手串瑩潤的光澤遙相呼應。
孟禹把這一切盡收眼底，眸底卻沒有絲毫波瀾，反而有些貪婪地將目光定格在鐘瑤的身上，像這樣光明正大看著她的機會並不多，他得好好把握，哪裏還想分出心思去思考其他異象？
“找到了。”鐘瑤忽地睜開眼睛，“烏浸羅格會在今天下午8點出現在東川高中。”
孟禹收回了視線，“那咱們走吧。”
……
下午7點58分，距離東川高中100米遠的一處下水道內，一灘爛泥和其他汙水混合在一起，肆意地朝著目的地前進。
烏浸羅格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，它猶記得這座建築物中有許多聞起來就美味的食物，本想多來幾次，可是這幾天一直有一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人頻繁出入。
異能者。
這三個字無師自通地出現在烏浸羅格的腦海中，它意識到，如果被那些人發現它的存在，說不定會有喪命的風險。
烏浸羅格是個惜命的惡靈，察覺到這一點後，即便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，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。
一直等到今天，感受不到惡靈的氣息了，這才回來。
烏浸羅格隔著老遠，就已經聞到少男少女身上洋溢著的青春氣息和蓬勃的朝氣，食指大動。
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，飛速在下水道中穿梭，直到到了目的地，才賊兮兮地往上探了個頭。
下午7點59分，鐘瑤早就隱藏在一邊，守株待兔。
烏浸羅格的嗅覺很靈敏，即便孟禹小心躲藏，估計還是會被它察覺到異樣，所以孟禹只是在校外等候著，並沒有直接進來。
下午8點鐘整，烏浸羅格順著井蓋爬出來。
可還沒來得及多呼吸兩口新鮮空氣，一個直徑半米的圓圈在地上忽地亮起，把它圍在了中間。
烏浸羅格這才意識到不對，連忙撤回下水管道。動作間，它的身體不小心觸碰到了圓圈，忽地，一陣強烈的電流鉆出，勢不可擋地擊中到它身上。
烏浸羅格被電得半邊身子都喪失了活動能力，逃離的動作停頓下來。
還沒等到它僵硬的身體恢覆活性，圓圈驀地縮小，變得和烏浸羅格的身形差不多大小，像金箍似的，把它牢牢所在圈內，沒有絲毫的空隙。
這樣一來，烏浸羅格的身體無時無刻不與圓圈產生“親密接觸”，摧毀性質的電流不停在它體內穿梭，烏浸羅格被電擊得近乎失去了意識。
可也只是“近乎”而已。
“這樣都不死嗎？”孟禹在校外察覺到電流圈發揮了作用，知道烏浸羅格已經被捕獲，沒有必要繼續隱匿，所以連忙跑了進來。
他看著明顯還活著的惡靈，有些不可思議。
這個電流圈是下午他和鐘瑤研究了半天制作出來的，鐘瑤畫出一張符箓，能夠暫時將他的異能保存在上面，隨後以符結陣，首尾相銜，組成了一個電流圈放置在烏浸羅格出現的地方，只要它一碰到，就會一直受到電流的攻擊。
“這幾天東川市都沒有出現新的命案，想來它也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，現在饑腸轆轆，估計戰鬥力和防禦力都是最強的時候。”鐘瑤皺了皺眉，隨手掐出一個訣，左手作符，信手把符拍進了電流圈上。
只見電流圈再一次縮緊，擠壓得烏浸羅格的身體都變了形。
“那就一力降十會吧。”鐘瑤喃喃道，手掌驟地捏緊，電流圈忽地四下潰散。
裝了半天死的烏浸羅格見狀，急忙想要逃脫，一點火星卻落到了它的身上，“砰”地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。
鐘瑤操縱著那一點由符箓化成的火星，指尖收緊，又是數道符箓被拍到了惡靈的身上。
火星爆發出了更加灼熱的溫度，在還未被夜色吞噬的深藍天空下，顯得有些妖冶。
今天是周末，高一高二二學生已經回家享受周末，只有高三的那一棟樓始終亮著燈。
而此刻的高三學生都在埋頭苦讀，壓根不會註意到與他們的教學樓相隔近百米的學校另一邊，發生了足以刺激他們世界觀的奇異之事。
“孟……”鐘瑤剛開口說了一個字，一道強橫的雷電倏地從天而降，恍若帶著萬鈞雷霆般的力道砸劈在烏浸羅格身上。
真火和雷霆的雙重夾擊下，即使是防禦力最驚人的堅足帕查也難以逃脫，更何況是烏浸羅格？
不一會兒，兩者同時消失在空氣之中，地上的烏浸羅格被燒得連灰都不剩。
“事情解決了，走吧。”孟禹擡了擡下巴，下意識打量了周圍幾眼。
幸好今天學校的人不多，他們的速度也夠快，還沒引起註意就已經結束了戰鬥。
兩人並肩出了校門，門口的保安看到兩人還熱情地打招呼，準確來說，是和孟禹打招呼：“小夥子，你看完老師了？”
孟禹笑著點頭，“對，今天還多謝大叔您放我們進來。”
東川高中是孟禹的母校，剛剛兩人進校用的理由就是他回母校看望老師。
等走遠了，鐘瑤才說：“怪不得總感覺你對東川高中內部很熟悉，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郭玉靈的案子，所以把高中內部的建築分布記下來了。”
“也有這個原因，畢竟我畢業十年了，學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。”
鐘瑤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上學經歷，撇了撇嘴，有些郁悶，“這倒是，每次我一畢業，學校就開始裝修，不是升級教學設備就是美化教學環境，什麽好事都留給下一屆了。”
孟禹啞然一笑。
兩人沿著馬路牙子慢慢走著，時而交談著自己上學時候的經歷，時而情不自禁地齊齊發出笑聲。
“話說回來，剛才咱們對付烏浸羅格時候，配合得還挺默契。”鐘瑤想到當時自己剛吐出了一個字，孟禹的攻擊就已經落了下來，時機把握得剛剛好。
“嗯。”孟禹點了點頭，“或許，這就是聰明人間的心有靈犀？”
心有靈犀……
鐘瑤眼睫一顫，擡頭看向孟禹，卻不期然地視線相對。
夜色沈沈，可比夜色還要濃郁的是眸底翻滾的情緒。
她倏地低下頭，快步往前，“走吧，該回調查局了。”
“好。”孟禹緩緩跟在後面，笑得滿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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